就是個大大的腦洞(撒花

 

 

二、

  自那天開始,褚冥漾要偽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國中生,不讓母親擔心自己,不讓姊姊察覺不到異色,要像往常一樣,吃飯、睡覺、上學、讀書,裝出一副拚命考上理想高中的樣子,生活全由段考與模擬考組成。除此之外,在累得要死要活時,還要練習安先生交待的功課。

  安先生交待給他的第一項功課,是想像力的練習。

  沒聽錯就是想像力。安先生說:「因為你的力量是用心說話,有點類似心想事成,不過還要顧慮到時間的因素,所以先練習想像力,這樣有助於之後力量的引導。」慢條斯理說著原因,褚冥漾看得出來安先生現在不想教導他過多知識,大概是所謂的戒心,怕他忽然反水轉而幫助白色種族。

 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,如果世界,如果白色種族現在沒有威脅到他們的生活,為什麼要站在黑色的那一邊呢?不過這些都是後話。眼下他的力量遠遠不及安先生,更毋庸說反水、背叛了。

  「以我現在的程度,安先生隨手一揮我就死了吧。為什麼要怕我,不教我多一點東西?」在有一次碰面時,褚冥漾提出這樣的疑惑,當時安先生只是笑著說:「現在看來沒什麼可怕的,只是未來的走向,誰都無法預測。」

  這句話,褚冥漾是在多年後,已經掌握了妖師先天力量,面對艱難的選擇時,才深深體悟到,原來事情的發展,是那樣容易失控。

  「不要急,你想知道的,都會告訴你。」安先生在褚冥漾的頭上拍兩下,然後便轉身離去,離去時伴隨著陣陣清冽的歌聲。

 

  看似與以往的生活一樣,實際上有著些許的差別。例如,褚冥漾褚同學的衰運不見了,不在三天兩頭上醫院;在比如說,同學們會私下討論「褚同學似乎變帥了」 之類的話題。他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有些不同,外在的樣貌,內在的氣質,以及心態的轉變。在安先生的指教下,每天都有變化。

  大考將至,再過一個多月就是許多人第一次的大型考試。同學們都沒有心思留意他人,褚冥漾向安先生學習也有了半年之久。除了最初的想像力練習,褚冥漾也掌握了一些知識與力量。

  也不乏雞毛蒜皮的技巧。像是瞬間吹乾頭髮、免費電燈,可有可無,卻很好用。

 

  「安先生,你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妖師的事?」相處的這半年,褚冥漾對眼前的人沒有更加認識,原有的問題沒解決,反而產生更多新的疑惑。

  「湊巧認識一名妖師。」安先生淡然地喝一口咖啡。褚冥漾想,「安先生喜歡喝咖啡」或許是他了解安先生的唯一一件事。

  這人太神秘了,做任何事彷彿都只是看心情,不考慮任何後果,褚冥漾甚至想過,安先生會來找他,會不會是因為千年來的生活枯燥乏味,所以「在路上意外看到的白白嫩嫩妖師」剛好可以打發時間。

  而褚冥漾這半年對安先生的觀察結果……一無所獲。

  安先生像是知道褚冥漾的想法,預測到他的舉動,進而預防。不然要怎麼做,才能連套話都套不出呢?甚至連名字都不曉得。

  褚冥漾決定孤注一擲直接向安先生詢問,既然套話套不出,觀察也沒有用,不如直接進攻,這是褚冥漾的想法,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。

  「安先生,你的名字是什麼啊?」褚冥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喝了一口奶茶,問出的話就彷彿是閒話家常,與平常的「早安」、「昨天過得如何」一樣,只是不經意、不帶好奇的客氣招呼。

  「安地爾,安地爾·阿希斯。」出乎褚冥漾的猜想,他沒有想到安先生會如此泰然自得地說出來,他以為會與先前一樣,問題都避重就輕,回答得無關痛癢。

  「那……安先生你是什麼種族的?」剛才安先生的回答給足了褚冥漾勇氣,他想更了解安先生,想要知道安先生更多的事情。聽了安先生說了許多故事,故事中有精靈、妖精、獸王、海民……等很多很多,可是沒有一個是安先生的種族。至少形象上,能力上都不是。

  安先生停頓,像是在沈思,過了約莫三秒,才緩緩開口:「不告訴你。」故意將短短一句話四個字拆開,一字一字念出,將褚冥漾的好奇心撥到最高處,再狠狠將其摔落。安先生將咖啡一飲而盡,杯子放到桌上,手指敲打著杯身,眼神直往服務生身上投去,等待服務人員的詢問。

  從褚冥漾的角度看過去,安先生像是在遙望遠方,思索著什麼。西下的太陽將咖啡廳內染上一層溫暖的橘子橙,而安地爾側臉也被太陽照得閃爍、光明,另一側仿彿永無止盡的

黑暗,不得見光。

  坐在他對面的褚同學不想破壞這幅景象,眼前半身陷入黑暗中的男人,是他的恩人,也是他的依靠,雖然只相識了短短半年,卻沒來由的信任對方。

  「咳,服務生。」心情愉悅的褚冥漾開口替安先生叫來了服務生。

  「不好意思,能再來一杯一樣的嗎?」他指著那杯被飲盡得咖啡。

  「當然可以。」服務生微笑答覆,拿起杯子,隨即離去。

 

  咖啡廳的氛圍很不錯,有不少情侶倆倆相依在一起,分享一杯飲料、一份點心。被四周圍感染了情緒,褚冥漾鬼使神差地開口:「安先生。」

  正在等待咖啡送來的安先生,因褚冥漾的呼喊而將目光移至他身上,安先生沒有開口,僅用眼神表示疑惑。而褚冥漾卻忽然說不出話來,是緊張還是不安?安先生眼神中的疑惑代表什麼?他不知道。眼睛不敢看著安先生,他的體溫不自然的升高,緊握的手不停冒汗,額頭也冒出絲絲冷汗。

 

  口乾舌燥。

 

  方才的服務生回來了,解救了褚冥漾。

  「先生,這是您的咖啡。」將咖啡送達,便從忙轉身,似乎不想停留。

  褚冥漾沒有理會安先生的注視,自顧自地喝著自己的奶茶。方才的一切像是沒發生過。

  「真不愧是混血兒,結合東、西方的面孔,還有如此優雅的姿態,任何人看了都會心動的。」褚冥漾看著安先生在心裡想。好似要為剛才詭異的舉止找一個說法,解釋自己為何會心跳加快,解釋自己一系列的反應是出於什麼因素。方空的雙眼,投入的眼神,一切的走向都無法控制。

  「褚同學,一直盯著別人看是件不禮貌的事,你還要看著我多久?」安先生雙手十指交錯撐在下顎,帶著微笑的臉,以及意欲深遠的眼神。明明是責備的話語,卻聽不出任何謾罵的語氣,更像是寵溺著犯錯的孩子,給予無限量的包容。

  恍惚中眼神不知不覺,又一次追隨了安先生,這次還被對方抓個正著。

  「我、我不看了。」褚冥漾不理會剩餘的奶茶,也不理會安先生臉上的笑容,拿起隨身包起身就要離開,逃離這令他窒息的空間。

  「褚冥漾,別忘了這次的功課。」被遺留在原地的安先生朝已經遠去褚冥漾的背影提醒,明知對方聽不見,卻執意說出口,像是要完成某項任務。

 

  伴隨著清幽的歌聲,走在回家的途中。路邊的景象都與以往相同,矮牆邊的野貓,電線上的麻雀,土堆裡的螞蟻。

  似乎又有些不同。像是心裡的煩惱與掛念。

  褚冥漾再為自己這半年來的觀察,找一個合理的藉口。可是從第一眼開始,就移不開眼了。這要還有什麼藉口可言?不過是自欺欺人,不敢直視的情感。

  「我回來了。」這時候睡一覺,或許能暫時遠離塵囂。現在的他,不想思考任何有關安先生的事。不管是對方的笑容,還是不懷好意的眼神,希望在睡一覺後,都能拋製腦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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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諾澄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